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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是不出钱也不让人做事,那这败坏天下的罪名,难道就不伤圣德?
他倒要看看,李氏怕贪官骂的厉害,难道就不怕清流伏阙。
人都是喜欢折中的,想必李氏也不会例外吧直接同意考成法为难,等内阁让李氏出钱来推行考成法,前者就显得没那么为难了。
想到这一点,高拱态度一转,认下了高仪的提议,开口道:“子象既然都这样说了,那便试一试吧。”
“先议个条子,到时候看看两宫的反应再说,总不能咱们相忍为国,他们一毛不拔吧?”
俨然是过了他这关。
高仪见高拱松口,也是点了点头。
而后想起另一桩事,转头对张居正道:“左揆方才说试点一事,有待商榷,指的是?”
他还真没想到在这里还有疑难。
毕竟这事怎么看,都很是可行,甚至是极好的法子,明眼人应该都会认可才对,怎么在张居正这里还有异议。
张居正并未直接答话。
而是伸出一双布满皱纹,有些干涩的手掌,在高仪的目光中来回翻转。
他缓缓开口:“子象今年55了吧?”
高仪不明就里,疑惑地点了点头。
张居正又看向高拱:“我记得元辅快60了?”
高拱嗯了一声:“还有六个月。”
张居正叹了口气:“我也快50了。”
“近日里,闲暇时读到韩昌黎的祭十二郎文,不由感慨万千。”
他转为吟诵:“吾自今年来,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,动摇者或脱而落矣,毛血日益衰,志气日益微。”
一句吟罢,才用目光与两位阁僚来回对视。
“近来白发增多,心悸不安,夜里多是只能睡两个时辰不到。”
“你我之辈……还能剩多少时日?”
二高齐齐动容。
这世道,六十都算高寿,像严嵩那般能活的,才是少数。
三人年岁都不小了,身体早就有所预兆。
按照如今精力下滑的速度,还能处理个六七年政务都难能可贵了。
高拱立马明白了张居正的意思:“你是说……”
张居正点了点头:“太慢了,一府试点,一省试点,到了全天下,更不知要多久。”
“更何况,澄清吏治,不过是千里行之始罢了,考成法,不过是铺路的,新政,还有很多事需要我等去做。”
“我就怕……中道毁废,人亡政息啊。”
他这话说得毫不避讳。
什么绩效,什么试点,听起来新奇罢了,真以为没人想到过?
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实在是时不我待啊。
没那个必要!等李贵妃做了太后,高拱致仕,他张居正一把抓住大权后,他有信心能压住反弹。
他自信能在归政之后,留下一个不倒的新政骨架,届时,再让人缓缓图之去吧。
可若是现在就耽误了时日,往后才当真来不及了。
高仪觉得澄清吏治就是终点,高拱认为众正盈朝就能再造大明,殊不知,在他看来,还远远不够!
他要清查土地!
他要改良税法!
他要平息边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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